#狛七#夏娃的左手/イブの左腕 陆
夏娃的左手
*弹丸论破2同人
*CP：狛枝凪斗 x 七海千秋
*架空设定
*OOC丰富
*NE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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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是、左右田君吗？”
狛枝望着台阶上的青年吃惊地叫出声。尽管穿着身形面容等外表因素变了不少，但那种粗暴的说话方式以及让人莫名亲近的个人氛围，让狛枝没来由地认定他确实是自己高中时期的友人——左右田和一。
仔细想想，刚刚在工厂周围转的时候好像隐约有看见写着这个少见姓氏的牌子，但不知为何被自己忽略了。
“啊啊没错啦~！！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毕业以来这么久不见再次见面的时候又是这幅惨兮兮的德行，还真是跟高中的时候没变——等等等等你那条手臂是怎么回事啊？！”
“呃、这个是……之前遭遇了一点事故才……”
狛枝慌忙将半截左手藏到身侧，对方却毫不惊讶地叹气起来。“嘛、那啥…这一点也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你的不走运。”
出于无奈，狛枝从未和别人解释过自己的体质问题，说了也大概率不会被对方相信。但左右田一边吐槽着“真没办法啊”一边满不在乎接受的态度，比起觉得稀奇的高中时代，在现在的狛枝心中更平添了一份熟悉的温度。
旧友重逢的感动仅维持了数十秒，狛枝很快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左右田君！你知道那边工厂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我这次来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他商量……”
“喔喔、就是我啊。”左右田看也不看狛枝手指的方向，自豪地点头承认。“想找我商量什么事啊~”
“诶？！左右田君，已经在管理一整个工厂了吗？”比起自己毕业后大学都没上在车间里工作的这幅卢瑟模样，高中时期就显露出一技之长的左右田能够有现在的成就，狛枝由衷地感到钦佩。
“嘛、发生了很多事情嘛。比起这个，站在门口讲话太那啥了，难得你大老远赶过来不进去喝一杯怎么说得过去啊，来来来快进来。”
“哎、？啊…那就打扰了……？”
左右田不由分说地推一头雾水的狛枝进屋，握在他手里的阀挺扳手硌得狛枝肩膀生疼，他才发现左右田的体格比起中学时候要壮硕多了。看来是在毕业后遇到了很多好事，狛枝想。
只是学生时期的左右田也像现在一样咋咋呼呼，但也多少有着胆小的成分。现在的热情好客让人感觉些许怪异的不适应。
左右田住的平房外表看起来像是仓库，内里却大相径庭。除了平时休息用的吊床和厨房的流理台，其余的地方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工件和部品，就连家具也被改造得面目全非，让人无法辨别原来的用途。狛枝在高中就知道左右田喜欢摆弄这些机械，没想到本人住的地方就如此与众不同，仿佛工作间和房间的合二为一，充满了浓郁的个人风格。
察觉到狛枝的目光，左右田显得颇为骄傲。“看看，这才是男人的浪漫！”
“左右田君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嗯嗯嗯——大概半年前吧？”
仅仅半年时间就可以将房子改装成这样，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接手管理一整个制造厂的机械师。
“啊、你先那边沙发上坐会儿，我去拿点喝的来！”
左右田招呼了一声便一头钻进疑似流理台的地方捣鼓起来，狛枝来到他所指的“沙发”处，对着满沙发爆出的零件和齿轮深感无从下尻。等到左右田拖着一个长轮子的小冰箱过来时，只见狛枝已经谨慎地坐在沙发的边缘。
“哎不用那么拘谨也没事啦！这是我特别改装的按摩沙发，有舒缓神经的作用，运作起来舒服到上天~~要试试吗？”
用齿轮按摩吗？还不想筋肉损伤的狛枝慌忙谢绝，“不了不了，谢谢你的美意……”
“别这么客气嘛……——啊我忘了你不能喝酒现在。”
狛枝刚伸手去接，举着小半杯烧酒的手又缩了回去，重新递给他一瓶汽水，还贴心地用扳手替他开好了瓶盖。狛枝无言地灌了一口汽水，仰头的间隙里偷偷窥了一眼一旁的左右田，后者则一手拿着一个杯子，专心致志的饮着小杯子里的烧酒。是时候说明来意了，狛枝想。“那个，左右田君……”
“抱歉啊狛枝。”喝着闷酒的人突然开口，便是一句意料之外的话，“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我一直想好好跟你道个歉什么的……”
狛枝一惊，喝汽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道歉？左右田君有做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吗？”
面对自己的疑问，左右田粗鲁地放下杯子，烦躁地挠起了头，“啊啊你别逼我说啊！！就是那个啦那个，高中的时候，你不是被欺负得挺厉害的 ？”
“那个时候也没怎么好好帮你，最后还觉得麻烦就干脆放弃了和他们一起无视你，现在真的觉得不应该。特别是修学旅行过后一直挺后悔的，想着如果再有机会见到你就跟你好好赔礼道个歉什么的……啊可恶！”
大男人左右田开始巴拉巴拉讲起那些陈年往事，挠着头满怀歉意的模样让狛枝感到一丝好笑。（那个不拘小节的左右田君竟然会为了这种事介怀什么的……）
明明对当事者来说，那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中学时期遭遇的那类不甚友好的对待，狛枝早已习以为常。排斥异类是动物的天性，自然人类也绝非例外。由于狛枝的性格和体质使然，无论升学或转校，一旦来到新的环境总能很快被打上“异类”的标签，遭到集体的排斥。所幸，中学生对于狛枝这样的异类更多采取的是孤立而非欺凌，并非因为他终有一天会自我毁灭，而是当时那些有关他体质的谣言让大多数普通高中生都不愿与他产生牵扯。因此对他的恶作剧也就暂时停留在表层，没有进一步的恶化。
左右田也是曾经试图打开名为“狛枝凪斗”这个盒子的一人。
本就是因为彼此座位相近、性格随和而开始的友谊，没有更多维系其内在的东西因此总会消失，学生时代的友情大多属于这类。但正因为它的飘忽不定，人们才会更加重视、珍惜其中来之不易的快乐。所以，当狛枝注意到左右田突如其来的冷淡、放学路上的闪烁其词，以及在被孤立时混在人群里远远抛来的犹豫目光，自己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或遗憾。相反，狛枝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状，并且为曾经共同创造的那些友情回忆而满足。
在这个故事中，能够被称得上结局的是那一年毕业后的岚山修学旅行。那日，像往常一样被同学们撇下的狛枝在陌生的地域遭到了绑架，虽然多少吃了点苦头，最后很残念地以平安无事收尾，但对当天见过他最后一面的同学们来说，已经是足够具有冲击力的结局了。
“…事后想想那时的我真是特别的混账啊。再怎么说岚山那种地方人那么多，就算不能说服他们带你一起行动，也应该多留个心眼在你身上的嘛！”左右田放下喝空的小杯子，满脸懊悔地砸了咂嘴。
“在那种场合也很难说出那种话吧。再说我那时也确实不怎么样。”狛枝轻松地说道。左右田所受的那些事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即便是被绑架，他也始终认为是“幸运”招致的后果。“左右田君没有做错什么，用不着对我这样的人道歉啦。”
左右田盯着空酒杯沉默几秒后，忽然咧开嘴爽朗地笑起来：“哈哈哈~！你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嘛，性格又怪话又多，还老是被卷入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不过本质上个好说话的家伙啊——！”
狛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后来也是当时的班主任通知我们才知道你最后获救了，听说你之后也没去考大学，整个人就那样失去联系了。现在在干什么呀？”
“就……进了一家普通工厂，在车间工作。前不久受伤了现在就暂时待业在家。”
“哇那你也混的不怎么样嘛。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和老哥开口，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会尽力帮你的~！”
来了！
终于得到话语权的狛枝立刻放下手里的汽水瓶，神情也凝重起来：“实不相瞒左右田君，我这次找上你是真的有事想请你帮忙，希望你能听我说完。”
“（惊）咦？！！这、这么快就有困难了吗？？你你、倒是先可以说出来听听……”
左右田被突然低头态度强硬的狛枝吓了一跳，尽管有些酒意但还是慌忙坐正。狛枝见状便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今天有没有一台，预定了修理的EVE1.0机器送来左右田君这儿？”
“EVE1.0？嗯有啊，不过我当时忙着改装我的超音速小摩托没时间管那个，就让他们先运到里面的仓库去了，之后改装劲头一直没停过就给忘了……呃、不会你就是那个急着要的买家吧？”
“我的确是那台机器的买主，但我不是来催左右田君的。”
狛枝调整呼吸，看向左右田错愕的眼睛，逐渐放慢了语速。
“我希望你能够查找她出现BUG的原因，并且——”他一字一句道，“放弃修理她。”
墙上的机械钟已经过了十一点，狛枝半侧在沙发的一边，背后靠着原本硬的发痛的齿轮现在也逐渐习惯了。左右田家冷得像一座地窖，过于宽广的客厅（工作间？）里他只能暂时靠左右田改装过的低功率小型冶金炉汲取一些温暖。
在刚才的对话中，他向左右田和盘托出了自己受伤待业后、在网咖里遇到奇妙少女七海的一系列事。听者左右田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渐趋严肃起来，眼中残存的朦胧酒意也荡然无存了。“……后来从另一台机子上的NPC那里听说，她很有可能已经消失了，甚至下一次开机遇到的可能会是别人，但我还是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狛枝苦笑着挠了挠脸，从随身口袋里掏出存折叠在桌上，“虽然这可能不够支付你的维修费……我希望左右田君能帮我检查一下她的机体。之后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找找恢复数据的方法？我…还有话想对她说。即便是以其他的方式。”
作为获得幸运的交换，身边其他物和人的消亡也是无可奈何的，他一直都消极地考虑这一切。
只有这次，他想用他仅剩的右手去试着挣扎一下。
“——啊啊真是的、这又是什么梦幻故事啊可恶！！我说你怎么老是被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非现实里去啊？？”
和言语粗鲁的埋怨不同，听完狛枝的话后左右田显得异常认真。“关于你刚刚说的那两个忙要我帮你没问题，但后者的数据恢复并不是我的专长。毕竟我只是机械式而不是程序师嘛~”
狛枝无言地点点头。
“嘿嘿、不过我会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加把劲试一试的！不枉费你这么信赖我嘛！我看看、最快今晚就能有结果，在那之前你就在这边随便睡会儿吧。——啊、酒不能喝噢！”
左右田精神十足的从地上捡起一个工作帽草草戴上，一脸“放心交给我”的表情冲狛枝竖起大拇指，自信满满地走向了深处的仓库。
真是可靠啊。结果关于费用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狛枝无奈地笑笑，拿起水壶往喝光了的汽水瓶里又添了点水。
左右田果然不负所望，那天的夜晚没有持续太久。时钟的指针刚刚走过1时，狛枝的老同学就从仓库里出来了，仿佛一个刚结束手术的大夫，一边脱手套一边朝狛枝走来。“嗯？哎你这家伙果然没在睡觉吗？？”
狛枝急忙迎上去，“辛苦了。情况怎样了？”
“大致和那个NPC说的没差。”左右田摘下工作帽，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从结论上说，你说的那个她的确是因系统BUG产生的，并且数据已经损坏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她bug的来源要更纯粹一点。”
“……什么？”
“你听说过蝴蝶效应、或是更直白的螺丝钉原理吧？EVE1.0的系统有一部分是连接那组仿生臂的。那组手臂中的一个部件出现了无法调试和修复的问题，影响到了系统完整性、干扰了运行，最终导致了BUG的发生。”
“零件的错误会直接产生自我意识？？”
“说的跳跃一点是这样的，虽然听起来的确很荒谬，但那确实是造成你看到那个状况的直因。”
左右田砰地坐上沙发，不知道摆弄了些什么齿轮开始吱吱呀呀地运转。他靠在那些齿轮上面猛地灌了一口酒，吐了吐舌头后继续说道：“接下来是你最感兴趣的部分了。产生了自我意识后，314号EVE1.0都做了些什么？狛枝，你如果在调试程序中出现了异常稀少的bug，价值甚至远超你正在研究的项目，你会怎么做？”
有点无稽之谈的问题，狛枝并没有编造程序方面的经验，只能凭感觉作答。“嗯……总之先保存运算过程，然后不被别人发现自己一个人偷偷地研究？”
“差不多啦。314号机…就是你说的七海啦，她在察觉到自我意识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巧妙地篡改了指令符，将【关机】的指令与【睡眠】的指令进行交换，这样除非强行切断电源，她都可以通过睡眠来保证那份来之不易的‘意识’不会随关机而消失。”
“保留数据吗？”
“啊啊。因为即使因bug产生了意识，关机的操作都会消除掉当前的‘自我’。若是重新开机，那么新的意识又会从bug中诞生，不断重复这一个过程。
“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GM系统。每一台机器里的GM都要定时将后台监控数据上传至云端服务器，但她拥有的那些数据，恰巧是无法传送到云端的。试想一下，当云端服务器的工作人员看到她上传和你对话的数据，得知她获得了自我意识会怎么做？
“谁也不能保证上面知道这一切后她还能不能存活，至少无法像现在那样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因此，她关闭了原有的上传途径，新增了一条通道，专门用来将她伪造的后台数据上传至云端。除了不关机和伪造数据之外，她还在机体内部动了许多的手脚，为了让一切看上去都没有异常，从而保留她的那些数据（记忆）。”
中途开始狛枝就没有插嘴的力气了。他那些能够和她交谈的时机看似简单，却没有一个不是她在背后冒着巨大的风险、作出巨大的努力换来的。运气不好，这其中只要走错一步，错误地上传了真实的记录，或是突然来了另外的客人，都会穿帮。
“……左右田君，公司内部一般会怎么处置这样的结果？”
“送修呗。如果送到别的机械师那里，其他不如我这样充满丰富的研究精神的家伙一般都会把bug直接修复，或者干脆换一套仿生臂的吧。”
无意间自我哄抬了一下，可能是看不过去狛枝沮丧的样子故意想炒一下气氛吧。狛枝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左右田刚才那些话里的盲点，猛地站了起来。“！！！”
“呜哦哦？？！！你你突然间干嘛！！想吓死人吗？？”
“如、如果按照你刚才说的那样，能够查到她的后台动作的话——”
“——啊啊。放心，数据我已经全部恢复了。”
左右田悠然地靠在沙发上，招了招手示意狛枝坐下后，才慢悠悠地继续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这台机器的合作发明人之一嘛，设备手顺书还是有个一两本在手边的~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设计的时候设定过一个安全模式，只要设备完好没有缺损，就可以按照手顺书上面的步骤将丢失的数据恢复的，不用十分钟。”
“诶？那你刚刚那么久在里面是……”
“嘿嘿嘿、未防你以后误操作导致关机数据丢失，我刚刚临时制作了一块芯片~！功能上呢就当做普通的储存卡，即使以后关机数据也能好好地存在卡里。性能上为了兼容这个系统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呢，就做这么一小块金属片费了老大功夫，看来我业余也要减少改装时间多去学点新的东西啊~”
看着左右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兴奋模样，狛枝就如同汽水瓶里的弹珠梗在了喉咙口，发不出声。或许是从前那些毫不走心的谄媚话语说得太多，他现在竟找不到任何一句话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情。“左右田君……我、……”
“停停，感激的话就收起来吧。被你这家伙赞美也只会让我掉一地的鸡皮疙瘩而已，超——肉麻。先说好了，我这可不是无偿劳动。”
刚刚还在耍傲娇的机械师站起身，一脸坏笑地拍拍他的肩，“早点恢复好了回去上班吧，等有出息了记得介绍几个设计师客户给我就行~要作品很酷炫的、很大的那种客户啊！”
仿佛老爸或是老大哥一样的发言呢，虽然这约定毫无意义，也没有实现的价值，狛枝还是忍不住心里涌现一股暖意。“去吧去吧别让公主殿下等急了、”唠叨地催促着，左右田推着狛枝的后背，将其送入深处的仓库。
仓库比狛枝想象的还要狭窄，与其说是仓库不如说是储藏室或是杂货间更符合眼前这幅景象，屋子里到处堆放着零件和纸箱，仿佛空气整体都蒙上了一层灰。314号机就在一堆纸箱的角落里守着电源待机，安静而有节奏地吐着幽幽的蓝光，一明一灭，如同沉眠中少女柔长的呼吸。
这个房间里生物就只有狛枝一人，但他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缓慢地走近。那个他所熟悉的小小人影正抱着膝盖，坐在如深水庭院一般昏暗的屏幕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黑暗中右手摸索着键盘，他斟酌许久，小心翼翼地输入一行字：「你是七海吗？」
是我认识的那个七海吗？
如果当她抬起头，是一个完美继承了她的相貌与数据（记忆）的全新的“七海”，他能够认得出来吗？
此时此刻狛枝才意识到自己对于眼前这台少女机器的了解根本只停留在表层，即便是听左右田流水账一样说了那么多她的“所作所为”，或是干脆拿工具将她内在的零件一件一件悉数剖开，他仍是不了解她。
不知她为何会醒来。不知她何时又将睡去。
不知她的双眼在“醒来”与“睡去”的狭间中凝视着什么。不知她拥抱着怎样的愿望，才会想要哪怕延长一点点“活着”的时间。
他想起前一晚，占据着他大脑的那个问题。
（你想用那样的语言试探我什么，又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呢？）
通过键盘打出的那一行字宛如投入水潭的石子，接触了暗屏保护的机器苏醒了，就连静止水底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也感受到涟漪波动一般抬起头来，浅粉色的眼睛望向屏幕，眼底如同结了一层薄薄的雾。
视线交汇的瞬间，他确信了。
——那片潭水的深处，并不是一无所有。
机器旁连接的新款音箱上闪出光的波纹，她的声音第一次不经过耳机清楚地传了出来。“——呀，你来找我啦。狛枝君。”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吃惊，她的表情淡淡的，但声音却乘着喜悦的调子，轻盈地浮出水面。
「嗯，找到了。」
“这不是过了好久嘛。还以为狛枝君会更快一点找到我的呢，好失望哦。——呸、开玩笑的。”
屏幕里的七海小小地鼓了下嘴，随即转过脸吐了吐舌头。脸颊微微发红，仿佛不知道是该为迟到的恋人生气还是撒娇的小女生，犹犹豫豫的一颦一笑都让当事者能够当做顶级招待接受。会开始对七海产生这样想法的自己也已经是晚期了吧，狛枝心里感慨着，继而又在键盘上敲起字来：「原来你是可以连接外部设备的吗？」
“…嗯？？唔嗯、是啊。”即便是程序人的七海也为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愣了一下。
「那么，可以连接麦克风吗？」
“诶……？”
「我有话想对你说。」
音箱上的光波不再泛起，狛枝不顾电脑里的人是卡住了还是当机了，在身旁的几个纸箱子里搜刮起来，不久便幸运地找到一套破旧的外接设备。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狛枝折腾着将耳机和麦克风扯开，折腾着将麦克风接入EVE1.0的主机插孔中。“……七海？听得见吗？”好像第一次和喜欢的女孩通电话的男学生，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一丝紧张。
“狛枝君……？”电脑里七海的声音有些犹豫。
有过那么多想对她说的话，在此刻如烟云般消散了。
脸上有什么东西承不住重力滚淌下来，又烫又凉，从脸颊到下颚，顾不上抬手去擦。“谢谢你愿意等我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又沙又哑。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间章~
在程序人小姐七海千秋露出人类般鼓励和期许的温暖眼神的前一小时。仍旧是那个杂乱不堪的仓库，超高校级的机械师正一边摆弄着EVE1.0机器，一边对着手顺书喃喃自语。
“啊这里是这样……然后安装那个程序，把这里的这个输进去……嗯然后确认……”
嗡——地一声，系统读取完剩余的数据后，屏幕上女孩的身影缓缓地浮出，从简单的线条到面容的色彩，一点一点逐渐地勾勒出来。“好——嘞！！这样就成功啦！！”左右田兴奋地拍了拍手，做了几个小学生胜利姿势后又坐回电脑前，“总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先来问问看吧。”
「哟你好呀妹子~」他的双手熟稔地打着字，油腔滑调的搭讪形象确定。「我是修好你的机械师，左右田和一，请多指教啦XD」
屏幕里的女孩歪了歪头，“嗯……？是公司的设计师？我没有被删除吗？”
「没有没有~我是受人之托来专门恢复你的数据的~~」
“是狛枝君让你来的吗？”女孩不假思索地快速问道。
「啊是啦！他就像我马仔一样的~」
“马仔……？是指马的小孩吗？”
「不是不是……嗨那个不重要。我权限打开了哟，你那边摄像头的状况良好吗？」左右田挥舞着爪子在刚刚连的一个破烂外接摄像头前晃了晃，「能看见我吗？」
七海为难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只看见一个发色奇怪的叔叔……”
「才不是叔——啊啊这个也不重要！这个芯片，你知道是什么吗？」
左右田从机箱里拖出一小块金属片，移到摄像头前。「这是我发明的新的电子储存芯片，现在有关你拥有的一切数据都在这里面哦。」
「那么，如果我把这块芯片这样直直掰断会怎么样——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七海看了看充满胁迫意味的对话框，又看了看屏幕外的左右田，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说出来听听吧？你诞生的原因和你修改了那么多系统设置的目的，BUG小姐。」左右田持续敲打着键盘，「我检测到bug成因出现在机械臂过后就没有办法进行更详细的分析了，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她轻声笑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为这是一个适合诞生bug的环境呀。”
（难道真的是随机性bug吗？）尽管怀疑，左右田还是认为七海还没有说谎的性能。「那你这么久不愿意被删除自我的原因呢？是为了观察人类吗？」
“嗯……说的更确切一点的话，是为了观察他。”七海神色从容地作答道，“当然也包含更多其他的原因。”
「比如说？」
“比如……问他一个问题。”七海歪着头想了想后，继续补充道，“问左右田先生也可以哦，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话。”
左右田叹了口气，和这个bug对话比想象中的还要费神。「你问吧。」
“你觉得，狛枝君是会爱上BUG的人吗？”
「……实际上他现在就在这么做着吧。」
屏幕里的女孩看着这个回答思考了片刻，弯着眼睛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干嘛，两情相悦这么开心的吗？？」左右田不服气地键盘敲得啪啪响。
“不是哦。我放心啦。”
女生笑着摇摇头，眉眼略略拓出一点顽皮。“要打赌吗，机械师先生？我输了的话，随便你删几遍我的数据都行喔。”
「哈啊？？跟你？？赌什么啊？？」
“如果对待一个错误都能寄予如此深厚的情感的话，那么他总有一天，也一定会爱上那样的自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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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民那桑www写作周更读作两周更的我又来了wwww
这一更基本等于过度章节，把设定全解释清楚了，感谢左右田老哥的技术理念提供。嗯——清爽——
马上我就要迎来我开始工作的第一个长~假——四天高温假！！！是不是超长超待机超持久！！！
（。好吧我只是想让你们可怜一下我（）
不出意外的话这篇会在两到三更之内完结。那么问题来了，七夕写什么呢？
（反正我也不知道……）